【卡罗尔】一眼
#卡罗尔x特芮丝
#因为懒得去查资料所以基本都是根据记忆里的大时间写的历史事件，不用特别深究具体年月日，我怕很容易出现矛盾
“她们的眼睛同时交会，特芮丝从她正在打开的盒子抬头往上看，那个女人正好转过头来，直接看着特芮丝……她听到前面的客人正重复问一个问题，但特芮丝就站在那里，一言不发。那女人也用一种着了迷的表情看着特芮丝，仿佛只有一半的思绪是放在她想买的东西上。——《盐的代价》第三章”
那一瞬间，她的目光越过人群的影影幢幢，超脱空间与时间的法则，将过去与未来凝缩在现在，世界都被挤压在她的眼中，那个她的身上。
那一瞬间，地球依然背叛托勒密原理，我行我素地环绕太阳运行。它从未在意自己的行为是否忤逆了存在十几个世纪的人类经典宇宙学体系，又使得希腊裔的天文学家颜面扫地。
那一瞬间，世界喧嚣如旧，从无片刻沉寂。万物的温度自古各不相同，只有宇宙故事终结的那刻才归于统一。
地壳之下掩藏着的金红色血液万古不息，它在无人可以肉眼勘测到的深处时而蛰伏时而游走，窥伺着岩层最薄弱的防御，只待重新向地球表面的生灵宣告它的存在。它不是形单影只的。岩浆吞噬地表，改变地貌。唯一对此头疼的只有地球生存链上最底端的生物。在遥远的另一端，又有飓风和海啸在肆虐。生灵似乎从无一刻能够安息。
古老而又短暂的帝国受到了人类自己内讧的重创，拖着残破的伤病之躯一边打压未来的强敌，一边整顿衣冠掩饰血流潺潺的创口，维持体面。斗争的结局落定，所有人重归文明，又开始用理性和道义指点他人的言行。这是错误的，这是正确的，这是反人道的，这是文明的。可是人类从未丢弃过野兽的本能和高等动物的头脑。无论在何时做何事，荒蛮与理性始终寄生在其身上。
最为理所应当的事发生在地球的绝大部分地区，特别是桫椤参天的雨林和沙漠与绿洲交错的区域。他们刚刚从别人的斗争中抽身，在那战火和牺牲中里获得了自己作为人的权利，然后又要陷入自己的斗争。世界仿佛平息愤怒而又未曾平息。独立行走是条好的道路，可怎么走又不是只能自己所决定的事情。拄着拐杖的绅士虎视眈眈盯着加勒比海南部上变成仇敌的近邻，力图打断他的双腿，可听到太平洋上镇压共军的国家，又鼓励人家挺直脊背。历史感叹神奇，真主被写入建国五项原则。
鬣狗吐出了到嘴的猎物，可又不希望猎物完好如初，所以把它们撕成一块又一块零碎的碎片。沙漠之陆的南部是把好刀，所以不该有自己的刀魂。还有很多土地和很多民族，因为早就失去了膝盖骨，所以还在学习怎么匍匐。
似乎现在才可以被称作真的世界大战。
而在她们的本土，孕育了几百年的动荡也浮出水面。有人在讲很多故事。历史从黑色的金子一路演进到黑色的华尔街，再到如今战争结束以后。《救赎赞美诗集》从未解释过为何人被分为三六九等，又要付出何等代价才能重新画上边界。到密西西比去，到佐治亚去，到南方去，这是谁的梦想，又是谁换来的筹码。
还有更加微小的个体，灵魂在被撕开又拼接的躯体里日夜呻吟。那不是创伤。创伤是会被愈合的，从裂谷愈合成血痂，然后被日月抚平。完好或者残缺的外壳总会恢复体面，但灵魂的裂缝只能被时间侵蚀，在回忆中灌进旧日往昔的阴霾。
在那一瞬间，你看世界如此轰轰烈烈。
每一个人说着喊着，叫啊哭啊，在流血在流泪。有人逝去又有人新生。
可是那些大事小事和卡罗尔无关。她只是一个失意的家庭主妇，在崩裂边缘维系最后的藕断丝连。那也与特芮丝无关。她被困在法兰根堡枯燥的日夜里，对世间的沟壑差异冷眼旁观。她还陷入找工作的麻烦里，为金钱所发愁。
那些解放或独立，那些人权或者主义统统与她们无关。在战争早已结束的时间里，她们只想着生计和每天桌上的餐盘。也许还有人穷困潦倒，也许还有人奄奄一息，可她们还未被这样的困苦纠缠。也许在未来，有人会跟她们咬文嚼字，掰扯femme、twink、agender和butch的词义和渊源，但此刻，她们还未预见这样的苦恼。
所以在那一眼的瞬间，世界为何要阻止她们相爱。
在那一眼的瞬间，谁能阻止她们相爱。
【完】